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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武侠]神雕侠侣·逍遥篇(全本)-21

  
第24章

众人也都感叹了一阵。阿紫忽然道∶“我早就说过,咱们不要去做仙人的,听明姐姐这样说,仙人真的不好玩,说不定修成了仙人,又要去重新做人呢!也说不定咱们都是从仙界逃出来做人的呢!”

大家嘻嘻哈哈的又说笑了一阵子,大被同床而卧。真要睡了,阿紫还是躲的杨过远远的,和春兰睡在最侧边,大床的中间就由小龙女和袁明明拥着杨过而睡。小龙女只要杨过把阳物放在她的牝户之内,并不抽动,两人享受着彼此灵欲的交流和温柔,只觉天上人间,唯此才是最深妙的禅定。

天未明,众人已经起身,梳洗净手後,照例行功片刻,又吃了一些放在房中的食物、果子。杨过道∶“咱们要让人不知不觉的离开,就要用到隐身术,咱们这就走吧!”

众女将房内稍稍整理了一下,将椅子、被等恢复了原状,又检查了一下随身之物,就准备离去。他们现在的随身之物可简单的很,就只带了一套备用的衣物。

他们的衣物向来都是自己洗的,以前洗衣物还很麻烦,现在功力愈深,洗衣就容易的很,只要把衣物在水中浸泡一下,稍一运功,即已洁净如新,再稍稍一抖,再厚的衣物都乾了,所以方便的很。

阿紫有些依恋的问小龙女道∶“姐姐,我们还会不会见到他们?”

小龙女沈吟了一下,道∶“说不定,人生本就聚散无常,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,很难说以後能不能再相见,只要大家心中无憾也就可以了。”

众人闻言都有感伤。

袁明明道∶“姐姐此言,实是至理,今日咱们在此与他们相聚都觉无憾,他日如能再度相逢,或许更为有趣,但相逢之日,各有际遇,已非今日之情景。”

杨过向众女说明了前行的方向,要大家在河西大道路口相会,然後抬手对着房门虚按了两下,房门轻轻的开了,他向众女稍一颔首,意要她们先走,阿紫一晃,就隐了身子,随即出了房门。

杨过待众女都出了卧房之後,随手一带,关上了房门,也隐了身子出门。

这时天刚微亮,屋外仍飘有微雪,放眼望去,一片银色,很是壮观。

阿紫想到昨天傍晚和孙小红在黄河边教练暗器的情景,心念一动,飘身到了河西大堂後面,却看到孙小红一个人竟已在那里练习,脚下还堆了一堆落星石,只见她聚精会神的在琢磨石子的性子,然後一指弹出,落星石走的是迂回路线,就是阿紫昨晚在大厅使的那一手,目标是五、六丈外的一块大石,落星石从她右侧飞去,在空中盘旋了一个弧形的大角度,然後正中大石,无声无息的贯入石内。

阿紫在旁忍不住拍手叫好,孙小红听出是阿紫的声音,欢叫道∶“姐姐,我快练会了。”回头一看,却不见人影,她吓了一跳,又四处看了一眼,还是看不到阿紫的人影,不由得有些惊讶的自言自语的道∶“奇怪,是阿紫姐姐的声音啊!”

阿紫忘了自己使了隐身法,於是现身道∶“小妹子,我在这里。”

孙小红红通通的秀脸,洋溢着高兴的笑容,跳着脚道∶“姐姐,你躲到哪里去了?……这些落星石是我送你的。”说着,从怀中取出一袋锦囊,里面约装有数十颗落星石,阿紫打开一看,见每颗石子都擦拭的雪亮,没有一丝泥沙,可见孙小红的用心,她感动的说道∶“小妹子,谢谢你了。姐姐就要走了,大哥哥和姐姐们都在等我了,以後再见了。”说着,在孙小红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,又挥了挥手。

孙小红只觉眼睛一花,就失去了阿紫的身影,她不由得大叫∶“姐姐,阿紫姐姐!”只听数十丈外传来阿紫的声音,道∶“小妹子,你好好保重,姐姐走了。”

孙小红又是吃惊又是难过,不觉流下泪来,愣愣的望着远处传来声音的方向。

沁水,又名沁河,古时称为少水,源出山西省,东南经河南省武涉县而入黄河。沁阳即在沁水流经之处,位於河南省境内,孟县东北方。

北魏年间,沁阳极为繁华,当时人口已近五十万,东宫太子在继大位前多被封在沁阳,但自胡太后弑了孝明帝,立了临洮王元钊後,她不但放逐了太子沁阳王元铫,甚至还废了沁阳这个大城,并把城内大户缙绅迁往洛阳等处,一时之间,沁阳几成鬼域,但六年後,北魏也告灭亡。沁阳在此後数百年间,极为荒凉,一直到了宋初才重新建置。此时已是宋末,但此城仍未完全恢复旧观,也因为这数百年来并无多大变动,所以很多当年的建筑和城池多能保存的很好,也成了许多人凭吊和追思的地方,但因传说城内鬼魅幢幢,以致敢来者不多,连城中居民也不敢在旧城居住,而是在远离城中心的近郊另盖陋屋。

杨过等诸人从未到过沁阳,中午时分,到达沁阳之後,想不到沁阳竟是这样荒芜,他们一行人在进城时,引起许多人好奇。一名站在屋檐下搓着手取暖的老者看到杨过,招手叫他道∶“少年人,你过来。”

杨过闻声上前,作了一揖道∶“老丈请了,小可有礼。请问老丈有何见教?”

那老者年约六十有馀,身着厚重棉衣、皮帽,巍巅巅的道∶“少年人,你们来此有何贵干?”

杨过礼貌的答道∶“有劳老丈见问,我等是乘新春来此观看古迹名胜。不知这沁阳古城有何可供观赏之处,相烦老丈赐告,不胜感激。”

老者的眼光还很犀利,他看了看杨过,又看看站在他身後的诸女,道∶“公子和那几位姑娘,都是天仙般的神仙中人,却来这个鬼域之城,老朽甚为不解,但既来观赏古迹,也不为过,城中都是废弃的巨楼宫室,公子尽可一观,不过在日落之前可要离去,以免有所不测。”

杨过不解的道∶“老丈此言,小可微有不解,日落之後莫非……?”

老者轻轻叹道∶“公子有所不知,沁阳旧城废弃已有数百年之久,数百年来传言妖魅横行,凡人都不敢靠近,老朽等也是十几年前避难来此,不得已在此安身,却也不敢无故进城,公子和姑娘们既是观赏景色而来,犯不着涉险,老朽纯是好意,公子切莫见怪。”

杨过闻言恍然而悟,称谢道∶“多谢老丈指点,小可敬聆教言,这就告别。”

说着躬身而退。老者又叮咛道∶“如果遇到不明异物,要速速远离,口中念太上老君法号就可避邪。”

杨过再次称谢,才与老者作别,与众女施施然进城。

小龙女兴致盎然,笑道∶“过儿,看来这沁阳城很有看头。”

众女也是眉花眼笑,她们听了那老者之言,都不觉好奇心大起,天下竟有这样神秘的地方,在洛阳住了这麽久,只隔了一条黄河之遥的神秘之城沁阳竟然未来,还差点失之交臂,她们昨天在王屋山的际遇已是生平之奇,现在又听得沁阳竟有这些奇事,那有不心花怒放之理?

杨过微笑道∶“话虽如此,却也难免凶险,大家还是小心为上,否则这座名城不会时隔数百年还无法复兴。不过,看来与那王屋山元铫大有关连已无可置疑。”

众女都点头称是。

言谈之间,已进了旧城,只见街道依然,只是荒芜苍凉,藤蔓杂草丛生,断垣残壁,一片萧索,虽是日正当中,仍觉阴森可怖,愈近城中心,这种景象愈为明显,大家都有头皮发紧的感觉,难怪数百年来,一般人都不敢靠近。

袁明明道∶“公子,这座城果然有些古怪,咱们要如何查看才好?”

杨过举目四望,指着一座巍峨朴拙的庞大建物道∶“咱们就先去探看这里,这应是一座宫殿,说不定就是元铫的王府。”

众人进了大宅的门墙,墙内是一大片石板铺成的院子,但也已破败不堪,一层层石阶直通正厅大门,稍一细算,共有七层石阶,每层七梯,正是王府的格局。正厅的两扇大门歪歪斜斜,檐下、窗上还留有未化的冰柱,看来极为诡异。

众人举步上阶,石阶多已残缺不全,冰封雪掩,遮住了不少破败的迹象。

阿紫虽然充满了好奇,但也心下惴然,她嚅嚅的道∶“咱们应该把蟠龙杖带来的。”

众人一听此言,知道她心中害怕,都不由失笑。赵华道∶“你不要乱跑,只要躲在你大哥哥後面就不用怕了。”

阿紫红着脸道∶“华姐姐好坏,我……才不害怕呢!……”她身子一扭,忽然触及孙小红送她的那袋落星石,她拿了出来,打开锦囊,倒出落星石,分给大家道∶“这是孙小妹子送给我的落星石,大家都带几颗,以防不测。”

众女正要笑她,杨过道∶“大家都带几颗吧,一阴指虽好,却不会拐弯,说不定用得上呢!”众女听杨过说的有理,也就笑嘻嘻的从阿紫手中接过落星石。

大家看这石子晶莹可爱,却极沈重,都很是喜欢,每个人都拿在手中一颗颗的掂着,这是她们学会掷骰法之後的习惯性动作,顷刻之间,已了解了落星石的特性。

秋菊童心忽起,一石弹出,直飞十馀丈外的王府正厅廊檐。落星石是不规则的圆形物,要它直线飞行比弧形飞行更为不易,但秋菊的功力比阿紫又深厚许多,所以这石飞去,竟是一闪即至,悄没无声的正中这座府第原来放置匾额的檐格之中,众人正待出声赞好,忽听大门内传来“叭哒”一声的重物落地声。大夥儿吃了一惊,秋菊更耽心自己失手误伤了人。杨过稍一凝神,道∶“不慌,不是人,像是长虫,此时怎会有这麽大的长虫?”

众女见此屋确有怪异,小龙女向大家看了一眼,众女心意相通,合心分击术霎时形成,跟着杨过到了这座府第的大门之前。

杨过微一抬手,示意大家止步,观心术透户而入,只觉屋内异物甚多,但测不出是什麽物事,他回头向大家笑道∶“这里面有一大堆不明的物事,你们说是要进去一探究竟呢,还是打道回府?”

众女你看我,我看你,因为听杨过这样说,知道里面确有凶险之物。阿紫涨红着脸道∶“大哥哥,会不会很可怕啊?”

杨过笑道∶“我也不知道,但多半是阴物,不似人兽之物。”

袁明明见杨过一直面露笑容,知他胸有成竹,於是道∶“公子,咱们是明知此地有异物这才来的,怎可半途而废?当然是要一探究竟了。”

小龙女也笑道∶“是啊,如果真是些阴物,咱们更要一探究竟,大凡阴物滞留人间,多因冤屈未伸之故,也有可能与元铫有关,正等着咱们前来呢。”

众女都称是。阿紫想到妖人元铫一个人在王屋山好几百年很是可怜,如果在这里能发现一些与他有关的物事,帮他得成大道,这可是一椿莫大的善事,於是也毅然道∶“龙姐姐说的正是,我不怕了,我也要帮他们忙。”

杨过欢然道∶“好,大家有此善念,就不怕妖物,但还是小心为上。”说着,他伸出双手缓缓虚按大门,两扇破败的大门在嘎嘎声中慢慢向两旁推开,杨过推送的速度极慢,所以大门虽然摇摇欲坠,但仍稳稳的屹立,待得容人出入,即予停止。

众人上前先向门内望去,果见门槛内侧挺卧着一条丈长的大蛇,已气绝多时。

只见此蛇浑身乌黑发亮,头脸呈倒三角形,额上竟有寸长的独角,色呈金黄,角下一个深洞贯穿整个头部,正是秋菊弹出的落星石造成,但竟无血迹,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,阿紫则掩面不敢细看。

秋菊一见这种情形,难过的流泪道∶“公子,我不是有意的,无端杀生,真是不该。”

杨过已跨进门槛,进入大厅,正待安慰,袁明明却已细细观察了这条大蛇,对杨过道∶“公子,据妹子看来,此蛇应是修道有成,藉秋菊妹子之手兵解而羽化,对它而言,可说是千载难逢。”

杨过奇道∶“此话怎讲?”

袁明明以一粒落星石轻轻弹向大蛇躯体,叮的一声,落星石碰到蛇身竟被弹落一旁,道∶“此蛇已有多年修为,非一般兵器可伤,唯有双目和角下是它的致命弱点,但它闭目时仍然伤它不得,秋菊妹子无意中击出落星石,无巧不巧,竟能正中它唯一的罩门,透脑而出而无血迹,正是道家所言羽化的徵象,如非这样机缘巧合,它想羽化可是难上加难,岂非千载难逢?”

杨过正要答话,大家忽然受到感应道∶“女娃儿言之成理,但杀我守门金刚灵蛇仍不可耍”

众女吃了一惊,杨过却好整以暇,不予理会,他左手伸掌在青石地板的石缝上一划,两块石板立时往两侧翻立,地下出现一个深洞,右袖一拂,那条大蛇稳稳的被送入深洞,左袖再拂,铺上了泥土和石板,地上立刻恢复了原状,杨过又双手虚按,缓缓的关上了两扇大门,这才定身朗声道∶“在下杨过,与室人龙氏等为了元铫太子而来,不知各位可有教我?”

此言一出,阵阵阴风闪烁,整个厅堂为之耸动,但众女已不觉可怕,都凝目定神等待回音。

杨过并不催促,负手四觑,只见正厅甚为宽敞,但布幔帘帷都已腐朽,寒冬之季倒也没有霉味,桌椅台已无完物,看这情景,当时似曾经过打斗,瓦罐花瓶破碎一地,字画竹简仍依稀散落,正厅两侧各有门通往内堂,但他们既知这里有“人”,当然不能冒然闯入内堂,仍与一般作客一样在大厅西侧等候。杨过虽负手举目而观,观心术却仍深入四周观测。

过了盏茶时分,杨过转过身来,注视着大厅正中,果然一个女音感应道∶“杨公子,众位夫人,妾沁阳王妃戴氏有礼,有劳杨公子和众位夫人远来,惜乎妾身已成异类,宅第破败,难以待客,尚请多多恕罪。”

这个声音听不出多大年岁,但清脆腻人的中原口音,显是出自大家闺秀。原来北魏自迁都洛阳之後,次年即禁胡语,禁同族通婚,厉行汉化,这戴氏王妃很可能就是汉人。

杨过道∶“戴王妃客气了,在下等冒昧来访,又失手伤了灵蛇,失礼之至,尚请王妃宽宥是幸。”

戴王妃叹了一口气,缓缓的道∶“诚如那位夫人所言,这是天意,金刚灵蛇应天之命得以羽化,妾不胜欣羡。”她停了一下,又道∶“公子怎知我夫郎之名?又何以到此,有烦公子明言。”

秋菊闻得此言,心中稍安,但仍惶惑的开言道∶“多谢王妃不罪,小女子实是无心之失,但愿金刚灵蛇早登仙界,使小女子稍消罪愆。”

戴王妃言道∶“这位夫人言重了,天意如此,怎可怪罪於你?适才窦氏之言不必介怀,灵蛇或许正要感谢夫人呢,也要谢谢杨公子给予厚葬。”

杨过见解了秋菊的心结,很是欢喜,於是将在王屋山遇见元铫之事细细说了,又道∶“在下因见元铫太子在王屋山修练多年,仍未能得成大道,又不能离开王屋,其中必有缘故,因此特来到此一探,以明究竟,不想王妃亦仍留在人间,想这应是太子未能成道的原因。”

忽然哭声大起,杨过细心一听,竟有二、三十名女子之多,不觉大为讶异。

戴王妃呜咽的道∶“可怜的夫郎,竟仍在人间受苦,妾身……好……恨。”

杨过不便作答,只有静静等待。

过了一会,戴王妃又道∶“杨公子和众位夫人都是仙凡之体,光天化日之下不易看见妾身,有烦进入内室,容妾身拜见。”

杨过刚才关上大门的用意,就是希望遮蔽日光,但这座殿室实是太过破败,除了屋顶之外,几无遮光之物,听戴王妃这样说,内堂可能会好一点,於是道∶“正要打扰。”

杨过的观心术远强於诸女,他虽不能见到戴王妃等人,但却能明确的感应到她们的存在方位,他稍候片刻,知道戴王妃等已进入内室,於是招呼众女,小心奕奕的推开大厅右侧的小门,待众女进入後,又缓缓的关上,霎时室内一片漆黑。一女声道∶“公子,请再左行。”杨过等依言往左前行数十步,已慢慢适应,依稀可见一名女子在前领路,再走了数十步,左手边又有一扇门,那女声又道∶“公子,各位夫人请进。”杨过於是又依言推门而入,众人定神细看,只见室内隐隐约约站了数十个装扮奇异的年轻女子,都是高髻蛾冠,缨络环佩,有如画中飞天的造型,众女知是她们那个朝代的贵人饰,於是重新见礼。

站在这些女子之前的一名高髻美女,脸庞白晰秀丽,凤目柳眉,一点朱唇,很是好看,但却并无血色,体态丰腴,年约二十五、六岁,很有福相。她开口道∶“不成敬意,杨公子和众位夫人请坐。”

众人举目四看,见这内室虽然宽敞,但却全无门窗,也无陈设,看来应是密室,才会这样隐蔽。於是大家都席地而坐。

等众人坐下後,才发现两边的人坐姿大为不同,杨过和小龙女等人都是盘膝而坐,有如打坐练功,但戴王妃等那边的众女却都是跪地屈膝,上半身挺直,衣裙遮膝,双手交叉垂立,严肃中又觉优雅。

戴王妃朱唇轻启,缓缓道∶“杨公子,妾是沁阳王正妃,这些姐妹都是侧妃和侍妾,妾等感谢公子和众位夫人大德,竟为妾等夫郎之事前来。”说着深深弯身行礼,身後众女也都向众人行礼致意。

杨过等也低头回礼。杨过道∶“在下等阻碍了元铫太子取得秽卵,虽是为苍生着想,但对太子仍有愧歉,亟思有所补偿,助他得成大道,未知王妃能有良法否?”

戴王妃泣道∶“公子有所不知,我夫郎身为东宫太子,却被太后所废,改立元钊为帝,又派其弟胡天师前来沁阳捉拿我夫郎,言道要将我夫郎囚於王屋,妾等在这王府内与他激斗,终因不敌而死,他将妾等真阴镇锁在此,不得转世。妾只道王屋是宫中囚室,却未料竟是囚於王屋山,可怜他孤零零一人在深山受苦数百年……”说到这里,身後诸女都哭泣出声。

杨过听到此处,已大致明了了前因後果,只是不知他宫中争斗的原因,於是问道∶“元铫太子既已是东宫太子,又怎会被废?又怎会被囚?……”

戴王妃道∶“公子,这都是因修练仙道所起。”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,又道∶“我大魏朝上下迷於修道练仙,那梁朝却迷於吃斋成佛,梁朝武帝多次舍身佛寺,我朝帝王将相无一不炼丹、炼精、炼术,终至门派有别,大起争斗。我夫郎一心炼精,胡太后与其弟则迷於炼术,先帝又迷於炼丹,以致先帝被胡太后所弑,我夫郎被她所废,我朝也随之而亡,种因尽皆於此。”

杨过哦了一声,道∶“原来如此,但同是修仙求道,岂会有这样大的差异,竟至弑君废储,而至亡国,实是令人不解。”

戴王妃恨恨的道∶“先帝虽称以炼丹为修仙法门,但所炼之丹实是用来御女,他每日御女数十,尤称不足,被弑前几年,王公大臣的命妇女子也一概……,我夫郎自幼见此,一心炼精,誓言终生不沾女色,妾等虽委身於他,但都是醉心炼精修仙之术,永保处子之身的道友,期盼他日同登仙界,胡太后得知之後,亟力斥责,谓此将使国祚中断,我夫郎不听,也不想继承大统,被废本是意料中事,但被废也就罢了,却不料如此狠毒,竟将他囚於王屋山数百年,好不可恨煞人。”

杨过心下思量,果如这戴王妃所言,胡太后如确是为了国祚着想,弑君废储也不为过。他沈吟一下,问道∶“元铫太子是胡太后所出嘛?”

戴王妃嗤了一声,道∶“胡太后是宣武皇帝陛下最小的侍妃,她以媚术取得宠信,即鸩杀皇后,得了后位第二年,宣武陛下即告殡天,众口均言为其所害,先帝当了十几年傀儡皇帝,终於也被她所弑,而先帝所修的炼丹术也是胡太后之弟胡天师所授,难保不是早有预谋,蓄意败他德行,至天怒人怨而弑之。我夫郎则是宣武陛下的三子,孝明帝之弟,为正宫所出,胡太后所立的临洮王元钊则是第五子,乃侧妃所出。”

杨过微微点头,道∶“想必胡太后和胡天师所修的是炼术之道了?”

戴王妃道∶“正是,但妾身看来,却也不像。”

杨过诧异的问道∶“这又是为何?”

戴王妃迟疑了一下,有些忸妮的道∶“炼术之道,应该谨言慎行,行其可行,止其不可行,我朝虽是胡人入主中原,但礼教人伦分际仍是一体同尊,而他二人秽乱宫廷,旁及平民百姓,侈言天地无亲,岂是修道之士所应为?”

杨过甚怒,道∶“岂有此理!这样悖理背情,岂能修得大道?”

戴王妃正视着杨过道∶“公子之言至是,妾闻他二人不久在六州大都督尔朱荣带兵入京时,均暴毙身亡,形神俱灭,也应是天意,但妾等终不得解脱胡天师之咒,想来夫郎也是如此。”说着,泫然而泣。

杨过道∶“在下此来,原是要解元铫太子被困之因,并盼能助他得成大道,王妃所言胡天师之咒不知究是何物,可有破解之法?”

戴王妃似是举手擦拭泪水,咽声道∶“妾与众家姐妹数百年来苦思解咒之道,但终不得其法,实是…………”

袁明明在杨过身後扯一扯他的袖子,意示待言,杨过颔首同意,道∶“明妹请说。”要知那时礼教甚严,主从之分极为严格,杨过一家人虽然不分大小,但在外人面前仍要守礼,否则会被人家视为没有家教,也缺了礼数,所以杨过和戴王妃两人对答之际,双方诸女都无人插话。

袁明明道∶“请问王妃,胡天师镇锁王妃真阴时,是施了何咒?”

戴王妃看着袁明明,见她秀美出众,气质高雅,又有雍容华贵之姿,不觉脸露讶异之色。

杨过笑道∶“室人袁氏,原是大宋当朝皇妃,只因当今天子不德,才潜出皇宫,并委嫁於在下为妻。”

戴王妃等女大为惊奇,又都对袁明明另眼相看。天子之妃位阶又是高了她们许多。

戴王妃欠身道∶“有劳夫人动问,胡天师乃炼术之人,据妾身所知,炼术者,练符、练数、练武、练采补,也就是符术、数术、武术、采补术之总称,因之他武术既高,奇门遁甲之术尤精,符咒之术更是当世无匹。妾与众位姐妹虽与他在此缠斗,但毫无招架之力,只想一心战死殉夫,但胡天师却在动手前即破指在符纸上写下血咒,言道『上天下地永镇於此』,符纸在他剑尖一挥之下,攸忽不见,此时我夫郎虽已被执,但亦闻胡天师之咒语,妾见他面色急变,终至昏厥,妾等心如刀割,个个奋不顾身与胡天师激斗,但妾等实非胡天师之敌,不久即个个身亡,但身虽死,阴魂竟然不散,胡天师在王府一切作为,妾等全瞧在眼里,可又无能为力,眼见他挥众掳了夫郎而去,临走时,有人向他进言,意要火焚王府,他竟赫然而笑,举手制止,说要妾等永世在此追悔。”说到这里,戴王妃和身後诸女都已泣不成声。

袁明明沈思一会,问道∶“胡天师要王妃追悔什麽?”

戴王妃泣道∶“胡太后弑君前即已称制临朝,胡天师乃奉旨而来,但他厚颜无耻要妾等献身於他,谓妾等虽是沁阳王妃侍,但都是处子修道之身,他只要采补妾等处子之精,即可得成大道,但需妾等自愿,否则精气不动,於事无补,并称只要妾等愿意,就可免了沁阳王被废之旨,恢复他东宫储君之位,我夫郎一口峻拒,妾等更是不愿,以致…………”

杨过等听到这里,依稀觉得胡太后和胡天师早有预谋。

袁明明又问道∶“胡天师贵为天师,又是太后之弟,定是权倾当朝,数十名处子应是垂手可得,何以定要王妃等献身才能成道?”

戴王妃叹道∶“妾与众姐妹和夫郎所修炼精术,并非禁绝情欲以炼精,而是反其道而行,乃激动情欲以生精,待至情浓精动之际,再返精炼之,此法之难,夫人当知,妾众多姐妹都因练功失误,一时把持不住,以致精出功破,长年苦修,废於一旦。妾於十六岁那年与夫郎同修,至身死之时已有十年功力,多位姐妹亦是如此,但始修之时,姐妹多达百人,迄妾身亡之日仅馀二十六人,馀皆功破出府,夫郎与妾均善待她们,也曾代觅良人为配。”

众人都闻所未闻,连出身百花宫的赵英、赵华都觉得匪夷所思,但也觉得这样的炼精术实是困难之极。

袁明明问道∶“要合体吗?”

戴王妃点头道∶“是。”

袁明明心想,既已合体,怎能称得上是处子之身?但男不出精,女不泄身,又要情浓精动,这克制的功夫,却是不易,难怪多人破功。

袁明明又问道∶“一旦不慎破功,未知有何後果?”

戴王妃凄然道∶“一旦破功,即大泄不止,如是修练十年破功,泄後立即衰老十年,短寿十年,妾见多位姐妹如此,心下惶然,曾长期激不起情欲,亏得夫郎调教,才能恢复练功。”

小龙女等诸女心想,这种功不练也罢,这不是整死人吗?想成仙却要先受这种活罪。

果然,杨过也有此想,他道∶“此法如此艰辛,太子与王妃何以不改练他法?”

戴王妃道∶“公子此言似是有理,但如胡天师所修之炼术之道,仍需采补,非我夫郎所愿,妾等女子之身,亦不能效胡太后蓄养数百童男面首之理,而炼丹之术,凶险尤大,一丹之差,即有暴毙之虞,且劳民耗财难以计量,储君之尊,沁阳之富,仍有不宜,因之炼精之法,为妾等唯一法门。”

杨过等都知这是实情,不禁为之叹息。

戴王妃又道∶“妾等因炼精多年,所蓄功力虽尚不足以成仙,但对胡天师而言,如能供其采补,合妾等二十馀人之功,却能助其成道而有馀,是以其处心积虑,觊觎已久,然妾等竭力反抗,他怀恨在心,所以才会杀了妾等之後,仍镇锁妾等真阴,意在报复。”

袁明明对杨过道∶“公子,妹子想元铫太子在王屋山被困,修练数百年而不能成仙,究其原因或有可能他是挂念王妃们的结局,不知是被杀还是被囚,以致心有恚碍,终不能成道。胡天师以符咒镇住王妃等真阴,妹子以为这乃是阴术,应有破解之法,但如破了此法,却不知王妃等真阴又将何往?”

杨过看着戴王妃道∶“明妹的分析很有道理,要破胡天师之咒,先要找到那张符,我想应该是可以找到的,元铫太子滞於恚碍众王妃,以致不能得道,只要我等再到王屋一行,告知他此事,当能解了他的心头之结,但王妃等如不能有好的结果,元铫太子终因心有所憾,对成道大业仍有妨碍。”

戴王妃无助的看着杨过和袁明明,泣道∶“多谢公子和夫人为妾和夫郎设想,但解了胡天师之咒,妾等阴魂飞散,从此渺不可知,但也胜似在此受无尽之难。”

众妃侍都垂头低泣。

小龙女这时接口道∶“过儿,各位太子妃已在此修行数百年,又曾修习炼精之法多年,即使解了胡天师之咒,未必就会使各位太子妃魂魄飞散。”

古礼崇尚目不斜视,是以戴王妃与杨过和袁明明对答之际,眼中所见也只有他二人,并未注视小龙女等其他众女,这时因小龙女开言,戴王妃才柳眉微舒,正视着小龙女,她吃了一惊,欠身道∶“恕妾失礼,夫人天人之姿,还盼惠赐教益。”

杨过笑道∶“室人龙氏,原是在下师父,我与她互为一体,龙儿既有此言,必有良策。”

小龙女嫣然一笑,道∶“我古墓派心法,从武功入门,最终之旨也是在修仙成道,从各位太子妃和元铫太子所练功法看来,与这近数百年之间有所不同。我派功法着重於内在修为,太子妃所练功法,似重於外在,如能相辅相成,由我另授心法,佐以各位妃子既有的功力,虽非肉身,但就心法而论,即使成仙需要另有机缘,但要抵挡胡天师之咒应是不难。”

戴王妃等诸女大喜,都向小龙女躬身下拜,齐声道∶“多谢夫人。”

小龙女微微裣衽回礼,道∶“众位王妃不必客气,能否成功我也没有一定的把握。”

杨过缓缓起身,道∶“龙儿的推论甚是,我在进王府之前已约略观察整个建物,这座王府的重心应在正厅後方的主梁之上,这根主梁极为坚固,也才能支撑整座王府历时数百年而屹立不摇,正厅之下似另有密室,却不知那是何处?”

众女也都纷纷起身。戴王妃讶异的道∶“公子真是奇才,正厅之下乃是我夫郎的起居室,也是他的书室,此室阳气特盛,妾等因是阴寒之体,自迁入王府之後即不敢入,室内是何光景,妾亦不得而知。”

杨过点点头道∶“那道符

必隐於主梁,才能镇住各位太子妃真阴。元铫太子的书室或许另有奥秘,王妃如不介意,在下想入内一探,对太子或有助益也说不定。”

戴王妃道∶“时隔数百年,又有何可介意之处?如此有劳公子,恕妾等不能作陪。”

杨过对小龙女道∶“龙儿,我去探视一下这座王府和元铫太子的书室,希望能有所发现,帮上他忙,你就在此传授各位王妃心法,明妹和各位妹子也可在王府周近走走,但不要走远了。”

众女都齐声应是。戴王妃欠身道∶“有劳公子和夫人。”

杨过和袁明明等众女出了内室。一出内室,阿紫就先深深吁了一口气,才道∶“大哥哥,好好玩噢,那元铫太子是妖,他的夫人是鬼,咱们是半仙……,嘻嘻……”

众人也不觉失笑,但又觉这件事真是诡异之极。

杨过举目四望,细细观察这座王府。刚才在与戴王妃对谈之际,已知她们那个时代已精於奇门遁甲和符之术,所以他一边观看这座王府的结构,一边与阵术原理印证,慢慢已有了一个梗概。众人也不打扰他,也都好奇的四处查看,连阿紫都聚精汇神的若有所思。

杨过绕到大厅後方,顺着主梁往上看去,忽然笑道∶“那张符果然就隐藏於此。”

众女都抬头张望,却未见有何物事,不觉都以诧异的眼色看着杨过。杨过指着主梁与横梁衔接之处,道∶“就在那里!”众女还是没有看见。杨过噢了一声,道∶“你们不妨用上隐身术再试试看。”众女都启动意念用了隐身术,再抬头往上看时,果见一张泛黄的符端端正正的贴在主梁与横梁衔接之处。

赵英好奇的问道∶“公子,这是怎麽回事?为什麽要用隐身术才能看到这张符?”

杨过笑道∶“胡天师真是奇才异士,他是将奇门遁甲之法用在符上,所以这张符才能隐形,咱们的隐身法也有这种功能,所以就能破了这个功法,也就能看到符了。”

众女都觉得有趣极了。阿紫又开始蹦跳,笑个不停。

杨过飞身而起,小心奕奕的揭了那张符,落地後与众女细细观看。只见符是由甚为粗糙的黄标纸制成,上有暗黑色的血迹划了几个神秘文字,看来并不奇特,却竟能镇住戴王妃等二十六人真阴不散,实是奇异之极。杨过和众女都对胡天师的奇异才能叹服不已。

袁明明叹道∶“这胡天师如能以正途修仙,何愁大道不成?但却昧於旁门,终至形神俱灭,殊为可惜。”

众人也赞叹了一会,杨过又挥手一扬,将那张符又贴回了主梁之上。众女都吃了一惊,一齐看着杨过,不明所以。

杨过笑道∶“戴王妃她们是靠这张符才能真阴不散,在此王府滞留数百年,也不知龙儿传授她们心法的效果如何,万一咱们不小心毁了这张符,戴王妃她们魂魄飞散,咱们的罪过可大了。”

众女都啊了一声,齐道∶“对啊!可不能害了她们。”

杨过在一根破败的石柱之旁找到了通往地下书室的通道,对众女道∶“戴王妃既言元铫太子的书室阳气特盛,其中或有古怪,对女子之体或有不宜,你们也就不要下去了,我这就下去一看,你们在王府周近看看,不要走远,也不要毁了王府的物事,说不定戴王妃她们还要在这里住一阵子呢。”

众女都点头应是。阿紫又关心的道∶“大哥哥,你要小心噢,我们也会很小心的。”

杨过点点头,道∶“我会的。”说着,就步下了石阶。

这段石阶很短,一转弯之後,又是一段较长的石阶,但却是漆黑一片,杨过稍一定神,慢慢让视觉适应黑暗,但见石阶两旁都有灯柱,却都已朽败,他拾起地上一根稍完好的木柱,三两下就裁成一根细细的木棍,一手拿着木棍,一手在木棍的头上轻轻一点,木棍就燃起了火光,霎时地下一片光明。他举着木棍又顺着石阶继续往下走,不一会儿就到了尽头,尽头之处是一扇石门,石门前却有多具枯骨,并有蚀的兵刃散在四处,显然此处当时也经过激斗。杨过躬身向那几具枯骨施礼後,大袖一拂,将枯骨移到墙边,细细观看那扇石门。

那扇石门高约丈馀,宽约五尺,杨过认不出是什麽石质制成,石门表面的石纹有如山水,浑然天成,很是美观,与旁边的石墙仅有细细的小缝,这样看来,这扇石门应该不是左右移动,而是需要用推的,於是他右手举木棍,左手轻轻推动石门,但不为所动,继又逐渐加力,石门已有撼动的迹象,如果继续加力下去,石门当然可以推开,但他心想,这密室是元铫的起居室,必是他日常进出的地方,如果每次进出都是这麽麻烦,於情理不合,於是停手又细看石门的构造,果然在石门的中间右侧有一个小洞,像是供作伸入门匙之物之用。他在四周和地上细细查看,不见有类似之物,但既然知道了石门开启的道理,也就不急着找门匙了,他将左掌贴在小洞口,默运内内,再缓缓移动掌劲向上,果然听到门後喀啦一声,显是门闩移开的声音,他心中一喜,掌劲向内轻吐,石门在一阵刺耳的叽叽声中缓缓开启,开了半尺宽後,即侧身闪进了内室,迎面却袭来一股燥热的气流,他有些纳闷,将手中的木棍插在墙上的缝隙,开始观察室内的景物。

这书室极大,约有十丈见方,高约两丈有馀,墙边都有橱柜,室内正中是一根方型石柱,但杨过知道这根石柱其实就是王府的主梁,在梁柱表面砌以石块作为修饰。

杨过见室内有床、桌椅、台之物,室内虽然简朴,但陈设之物却琳琅满目,而且完好如初,除了每物都覆有一层薄薄的尘灰之外,看来都无损坏,杨过不由得大奇,他再一细看桌柜上摆设之物,又不由得笑出声,原来这些物事多是交欢的陶瓷,并绘以彩图,眉目须发毕露,男女陶醉和欢悦的表情栩栩如生,这些陶模有大有小,各种姿势简直让杨过叹为观止,他的两个老婆赵英、赵华虽然出身百花宫,成亲以来,也是极尽所能,施展百花宫各种秘技以讨好於他,但却都没有这里陈设的各种陶模那麽精采和令人望之心动。杨过心想,元铫定是为了修练那炼精术,必须长保情欲,才悺集这麽多的交欢陶模,以激动情欲,练这门功法,可也有够辛苦。

他踱到床榻边的书桌,见书桌上仍散开着一排竹简,桌面上另有许多一叠叠厚厚的书册。杨过心中一动,以手轻轻一按桌边的那张木制椅,木椅悄无声息的崩坍於地,他微吃一惊,这书室果然阳气特盛,不但乾燥异常,而且又感觉到地底之下有磁力流转,而在这桌边的感应尤剧,有引动他内力的趋势。他忽有一股想法,於是轻轻移步,站在磁力最强的地方缓缓盘膝坐下,默运心法,与那磁力流转相契合,霎时之间,只觉天人合一,宇宙合为一体,有说不出的舒畅欢悦,那是一种从所未有超越古今的欢喜。杨过悚然一惊,忙镇摄心神,止住了那种欢喜之情,以九阴真经的心法与那磁力及阳盛之气合而为一,杨过顶门之上三朵璀灿的功花大盛,盏茶之间,功花忽灭,代之而起的却是五缕若隐若现的气柱,在他的顶门之上以五色之态游移,继之不动,继之又如有形之物,忽然五缕气柱爆出一片巨光後又幻为无影无形。杨过也在这时睁开双目,眼中精光暴射,不久又慢慢恢复常态,他稍稍思索刚才的情景,不由得微微一笑,如果不是舍不得这些好老婆,大概此时已羽化而去,他的心头一片坦然和安祥,也有无比的欢喜,只觉天人之间,随心所安,舍与不舍,随缘即可。

他起身看了一眼摊在桌上的竹简,简上虽有尘灰,但仍依稀可见字迹∶“……以育六甲,六甲,天之使,行风电,鬼神。……”杨过心道∶“原来元铫虽修炼精之术,但也旁及符、奇门,想必其他这些书册应是数术、武术之类的典籍,怪不得他的武功也这麽高,又有隐身之术,但显然也没有练得精通,仍需藉助外物。”

杨过到这书室的主要目的是要找出有益於帮助元铫修成大道的事物,这些简册应该不是他要找的东西,於是他又四处查看,可是又不能翻动室内的简册和陈设,因为他知道室内的这些物事,看来完好如初,其实都已风化,只要轻轻一碰,就会像那张椅一样崩毁,不过那些土制的交欢陶瓷模型应该不会毁坏。这张书桌正对着石柱,他已知此室阳气特盛的原因,就在於这根主梁,这主梁上引日精,下接地气,整个书室磁力交错,实为集天地精英的阳磁穴,也难怪戴王妃等女不敢入内,这种强烈的阳磁之气,对女子阴寒之体确是大为不利,但却对元铫有利,也才能让他被困王屋山数百年,以未成大道之肉身,而能历时数百年不毁。

杨过又绕着石柱四周看了一圈,见到紧贴着石柱的地上有一块椭圆形浅浅的凹陷处,他心念一动,莫非这里是元铫打坐行功之处?於是他也盘坐到那凹陷处,并将背部靠着石柱开始行功。才一运功,许多景物有如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隐现,元铫的一生已全部了然於心,他叹了一口气,怅然良久,才缓缓起身。

原来元铫此人聪明绝顶,却居心不正,阴狠过人,他志不在人间称王称帝,而是妄想统御三界,颠倒阴阳,做那人上之上,仙中之仙,至於为他在此受苦的戴王妃等妃侍,竟都不在他的挂念之内。他与诸妃侍同修炼精术,并不是适才如戴王妃之言,在情浓精动之时,还精而炼,而是藉炼精之名偷取诸女之精气为己用,因为诸女在练功之时,精虽未泄,但气已先行,元铫即是乘此之际引诸女之气为己用,以致元铫本人功力大进,但诸女却还只是仅仅保有基本的苦修所得,否则集二十六人之力,也不致於与胡天师抟斗之际,毫无还手之功,终至个个力战身亡。

杨过想到此处,不禁对元铫深恶痛绝,又怎能助他得道成仙?但又回头一想,那守护神曾言,他们已除去了妖人,也就是元铫已改邪归正,这又是何解?他摇摇头,但已无意再在此找寻什麽有助於元铫得道的物事,他朝室内又看了一眼,伸指一弹,灭了插在墙缝中的木棍之火,闪身步出了书室,右袖一挥,石门叽叽几声,然後又听门内喀啦一声,门闩又已扣上。杨过挥挥右手,发现自己的右臂已能心至劲随,再无筋络阻碍的现象,知道自己刚才在阳磁穴行功之时,功力又精进了一层,那应是五气朝元之境,在道家来说,已是真人之体,如非适才灵台有碍,已羽化成仙,他又摇摇头,轻叹一声,想到如同一体的小龙女和众老婆,他怎舍得独善其身,弃她们而去?

杨过上了正厅,众女都不在,他意念一动,抬手朝主梁上方招了招手,那张符轻悄悄的到了他的手中,他将符往怀中一揣,竟无需推门开户就进了内室。才进内室,就听小龙女轻道∶“是过儿嘛?”